作者:国馆
这次的巴黎奥运会赛场上,出现了一位我们的熟面孔:郭晶晶。
此次来到巴黎,她是受到了国际泳联的邀请,担任奥运会跳水项目的总裁判长。在裁判席的位置上,她穿一身白色衬衣,衣摆扎进了黑色的裤子里,长发披散,深情专注,整个人显得挺拔而干练。
有观众称,在看直播的时候,镜头扫到郭晶晶和陪同她前来的丈夫霍启刚,解说员说了一句:“跳水名将郭晶晶和她的先生。”
堂堂亿万身家的霍启刚,就这样失去了姓名,本是豪门,却成为了郭晶晶的“赘婿”。网友纷纷评论:霍启刚,你嫁得好啊!
从“跳水女王”到“豪门阔太”,再到本次巴黎奥运会的跳水裁判长,郭晶晶一直在不断地被贴上新的标签。
外界有关她的讨论声始终没有停止,而每每被提及,她都会露出那个数十年如一日般淡然的、平和的微笑。
她曾将自己的人生比喻成一个不稳定的十米的跳台,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她都还是那个站在跳台上一次又一次起跳,再一次又一次稳住自己的运动员。尽管每次入水前都面临着未知,
但她“永远在不稳定的条件和持续稳定的内心之间把握平衡。”
在成为“跳水女王”之前,郭晶晶只是个因为溺过水而害怕游泳的小女孩。
在她七岁那年,父母为了改善她身体发育缓慢的问题,送她去学了游泳。尽管对游泳有心理阴影,但为了突破自己,郭晶晶还是跟着教练来到了保定训练基地,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练习的是跳水。
高高的跳台对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实在有些令人害怕,但本想打退堂鼓的郭晶晶还是被教练的一句“来都来了,试试吧”留了下来,从此,开始了她长达22年的跳水生涯。
在四年的时间里,郭晶晶快速成长起来。11岁就进入了国家队,成为了专业的运动员。13岁时,郭晶晶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全国冠军,14岁时就拿下女子双人,团体,混合团体的世界冠军。
看似一路平坦的开局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严苛训练。尽管她天赋异禀,能在20天内就做到别人要训练两个月的动作,也还是要承受非常残酷的身体折磨。为了矫正膝盖骨外突的问题,她140斤重的父亲坐在她膝盖上给她强行压腿,每次都疼得她痛哭叫喊,但她没有放弃,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就这样秉持着非凡的毅力和决心,15岁的郭晶晶参加了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奥运会。尚且年幼懵懂的女孩跟在前辈们身后,一站上跳台立刻崭露头角,初次登场就获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
一代跳水界传奇的故事似乎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继续顺风顺水地在各种赛事的舞台上大展风采的时候,她却在半路被狠狠折断了翅膀。
在一次练习中,因为停电,郭晶晶在半空中失去视野,从跳板直直地摔到了水泥地上,导致右腿胫腓骨、腓骨全部骨折。
她停止了训练,回到保定老家休养病情。再次回到国家队时,她的双腿因疾病而变得不一样粗,体重也比原来重了20多斤,还长高了五公分。队里的教练没人愿意带她,这样的身体素质对于跳水运动来说,“已经废了”。
可已经见过国际赛事天空的郭晶晶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离开赛场。害怕做手术会影响职业生涯,她忍受着右腿的疼痛,长期坚持高强度的训练,为了让体重掉下来,也为了让自己保持最佳的竞技状态,变成一支锋利的、坚不可摧的箭。
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自己的高要求,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她的身体和意志。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弦崩断的时刻。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郭晶晶输给了伏明霞,与奥运金牌失之交臂。
“那次,我输给了伏明霞。记得一比完赛,我就不想练了。”
世人记住的都是第一,而不是第二名。在异国他乡的深夜,郭晶晶独自坐在河边痛哭。这次失败给她的打击是巨大的,同样也是将她锤炼成璞玉的关键一环。她开始学会稳扎稳打地前进,踏踏实实地练习。冠亚军的区别可能就是毫厘之差,她沉淀下自己,一点一滴地将这些细节反复打磨,再刻入自己全身的每一个关节记忆里。
2001年的福冈世界游泳锦标赛上,郭晶晶揽获女子单人3米板、女子双人3米板及女子1米板冠军。
颁奖典礼上,郭晶晶哭了。她在这一生中曾31次站上过最高的领奖台,那是她唯一一次落泪。
再动荡的水面也会重回光滑和平整,忠实而清晰地替她铭记那些苦苦磨练的岁月。
在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上,郭晶晶终于拿到了她奥运参赛史上的第一块金牌。与激动万分的观众们不同,站在领奖台上的郭晶晶非常平静。
“我用了八年的时间,当我在雅典奥运会站在冠军领奖台上,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没有哭呢?我想可能是我知道结果是需要过程去积累的,在积累的过程中,我已经流过太多的眼泪,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我胸有成竹。”
2008年北京奥运会,郭晶晶再次蝉联女子单人3米板跟女子双人3米板的冠军,至此,郭晶晶凭借4金2银的奥运成绩超越了伏明霞,成为中国跳水队的第一人,获得“跳水女王”的称号。
可在这巨大的荣誉背后,她的双眼已经因为长期训练而接近失明。2011年,因为身体不堪重负,郭晶晶选择退役。
郭晶晶一共参加了四次奥运,获得了77枚金牌。旁人或许只看到了她耀眼的“跳水第一人”的光环,可在那么多个独自面对水面的日子里,其中所付出的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
“豪门阔太”,是郭晶晶继“跳水女王”后得到的下一个身份标签。
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后,中国金牌运动员代表团访港、郭晶晶作为跳水“梦之队”的领军人物,自然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晚宴时,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性彬彬有礼地过来想要和她合影,郭晶晶欣然容易。可没想到晚宴后,这位男子又来到她身边,用磕磕绊绊的“港普”,询问她是否可以合影。
郭晶晶表示疑惑:“你不是已经拍过照了吗?”男子这才面露羞涩地表示:“刚刚拿的是别人的相机,我想用自己的再拍一次可以吗?”
这名男子就是郭晶晶现在的丈夫,香港霍英东集团的长孙,千亿财富的继承人霍启刚。
霍启刚对赛场上明媚动人的郭晶晶一见倾心,在这次晚宴后对她展开了追求。二人确定关系后,霍启刚经常来找郭晶晶,像个小迷弟一样,配合她的事业,在台下扛着长枪短炮为她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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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感情中,霍启刚给足了郭晶晶陪伴和爱意。他本来只会说英语和粤语,为了郭晶晶,还专门去苦练普通话;
郭晶晶要训练,没什么时间,他就经常飞到北京来找郭晶晶,包里装满了她爱吃的零食;
在他们一起参加采访时,郭晶晶说“我是霍启刚的老婆郭晶晶”,霍启刚马上跟一句“我是郭晶晶的老公”。
可以说,在这段外人看来“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里,霍启刚给足了郭晶晶尊重。
而郭晶晶自己,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从此攀上了高枝。
在两人的恋情被公布的时候,曾引发了巨大的舆论。郭晶晶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而霍启刚则是香港豪门的长孙,身价过亿,自己也很优秀。
在接受采访时,郭晶晶总要被问到类似的问题:对于霍启刚这样的豪门,你有什么想法?
甚至还有人造谣她出轨、和丈夫感情不和;说她已经怀孕,状态下滑,没有办法继续参加比赛。
而郭晶晶每次都落落大方地回答:他是豪门,我是世界冠军啊。
同时,在2008年奥运会上,郭晶晶用耀眼的金牌和有史以来创下的最高记录,回应了那些喋喋不休的争议。
在退役后,郭晶晶和霍启刚成婚。霍家的掌门人霍震霆在婚礼上直言:“郭晶晶下嫁霍家,是霍家全家的福气。”她凭借自己的实力,虽嫁入豪门,但从不失去自我。
婚后,虽然把主要的重心都放在了养育孩子和照顾家庭身上,郭晶晶也没有放弃学习和工作。她曾在接受采访时称:“我肯定要工作,一个女人一定要有工作,才可以生活得更好。”
她开始学习英语,学习商务管理,出任了民间团体南沙文化会的理事长;又长期热心公益,担任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香港委员会大使等职务。
在疫情发生时,她还加入义工队,亲自包装口罩,协助处理抗疫物资。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内容,也有很多是与环境保护、关爱儿童相关的。
郭晶晶始终是郭晶晶,没有成为“霍夫人”,一直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国际赛事上,裁判的裁决往往对比赛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而近年来,围绕裁判公正性的争议时有发生,中国队也有好几次因为不公正的判断,没有取得更好的名次。
为了争取更多的公平,要让更多人加入欧美主导的国际运动组织,要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郭晶晶从跳水台离开,又纵身来到了一片新的水域:她开始备考国际泳联裁判。
期间有多少艰难苦涩,郭晶晶并没有对外人透露多少,但我们看见了她的努力:2021年,郭晶晶以国际泳联跳水技术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出现在东京奥运会的现场。她的工作是给裁判打分,评估裁判工作是否称职、是否执裁公平。
央视的记者问她,会一直做下去吗?她回答,当然啊,只要没人把我赶走,我就会一直做下去。
她再一次做到了,就像那年站在领奖台上,手握属于自己的金牌一样,2024年的现在,她站在巴黎的赛场上,手持压哨器,以总裁判的身份站在了裁判席的最前端,亲手衡量着公平。
有网友形容郭晶晶:“比起等待权利的怜悯,不如就走上去,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一部“大女主”的故事,似乎到此就可以圆满地落下帷幕。
但属于郭晶晶的人生,还远远没有停下。
“水会隔绝掌声,也会隔绝叹息声”
此刻的郭晶晶,已经43岁。曾经的青涩褪去,目光却依然坚定而夺目。无论是跳台、家庭还是裁判席,她似乎始终屹立着,不曾被命运激起的浪花扑倒。
不同的身份转变,其中面临的种种问题,旁人从一些零星的叙述和采访中都能感受到,需要承受无比巨大的压力,更不必说身在漩涡中心的郭晶晶,可她就是这样坚持下来,并一次又一次地成功了。
她是怎样从一个普通的运动员,成为奥运冠军,创下神话?又是如何决心投身于新的事业,以一个中国退役女运动员的身份,加入以白人男性为主裁判席位?
这其中要付出多少令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们不知道。但郭晶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同时从来没有放弃过突破和努力。
就像她在很早之前,曾在媒体“一直素颜,霍启刚要是出轨怎么办”的愚问面前幽默地反击:“霍先生每天都有好好打扮,所以我不会出轨。”
她也曾在得到世界冠军后说:“如果得到了冠军就觉得可以了,那就没有办法走得更远。”
自信、自尊、不认命,就是她最大的武器。
或许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次一次地跳水。从起跳到跃入水面,她有无数次停下来和回头看的机会,但她依然选择在面对未知的命运时,稳定自己的内心,从容地接受成败的考验。
就像她在演讲说的:“当身体跃入水中,观众们注意到的是裁判给了多少分,水花压的好不好。而我在撞击水面的那一刻,已经知道结果如何了。可不管结果是好或者坏,这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因为水会隔绝掌声,也会隔绝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