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在纽约的瓢泼大雨中,伊瓜因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在这一天的美职联季后赛,伊瓜因所在的迈阿密国际0-3不敌纽约城,此前,伊瓜因已经决定在这个赛季结束后挂靴。
而就在这场比赛开战前几个小时,远在欧洲的颁奖典礼宣布了新一届金球奖得主,本泽马,这位仅仅比伊瓜因小9天的老将,捧起了象征着世界最佳球员的荣耀。
同为1987年出生,本泽马和伊瓜因在同一天里分别经历了金球的荣耀与退役的伤感。回顾两人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命运交织真是最离谱的剧本都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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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瓜因比本泽马更早加盟皇马。
2007年初,19岁的伊瓜因从河床登陆伯纳乌。当时的世界足坛还未进入C罗和梅西构成的绝代双骄时代。在劳尔、范尼等前辈身边,年轻的伊瓜因显得轻灵、飘逸、阳光,无论是外貌形象,还是场上球风,都和今天的伊瓜因有很大的不同。
很快,伊瓜因就适应了西甲的节奏。在加盟皇马的第二个赛季,伊瓜因的赛季进球数已经成为队内第一。在劳尔这样的领袖逐渐老去的现实下,迅速成长的伊瓜因成为备受瞩目的新一代擎旗者。
不过,虽然从球员的成长速度看,皇马引进伊瓜因已经是非常成功,但被巴萨死死压制的事实,却让皇马高层无法忍受。就在伊瓜因超越劳尔,成为皇马队内最佳射手的2008-09赛季,巴萨以足足领先皇马9分的巨大优势夺得西甲冠军。
与此同时,被梅西的表现深深震撼的皇马高层,意识到这种忽然被对手拉大的差距,很可能会随着梅西和巴萨愈发成熟的打法而越拉越大。不愿坐以待毙的弗洛伦蒂诺,从第二次成为伯纳乌掌舵者之日起,就开始盘算着又一波银河战舰打造计划。
随后便是那个疯狂的2009年夏天。短短数日,皇马将C罗、卡卡等名将招致麾下。要知道,那时的C罗和卡卡,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踢球最好的人。他们一个是2007年金球奖,另一个则是2008年金球奖。而本泽马,也是在2009年夏天来到伯纳乌。
只是与金球先生相比,更年轻的本泽马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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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泽马加盟皇马之后的很长时间,他的出场顺位是低于伊瓜因的。
在2009年夏天结束后的那个赛季,重金打造的皇马虽然还是落后给了巴萨,但在梅西星光闪耀之下,拥有C罗和卡卡等名将支撑的皇马总算没有再被打开差距。而比起梅西在巴萨的一枝独秀,C罗和伊瓜因在射手榜上交相辉映,反倒有了几分恐怖组合的风采。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2009-2010赛季,C罗和伊瓜因才是皇马的进攻组合,而本泽马,在这个赛季仅仅收获8个进球,不到伊瓜因的三分之一。
奇怪的是,如此强势的数据,如此高效的组合,并没能帮助皇马在这个赛季收获任何荣耀。这种徒劳无功是皇马高层所无法承受的,压力让皇马寻求改变,但巴萨梦之队在那几年的强势,即便是强如皇马也无能为力,改变成为外界逼迫下的被动行为,伊瓜因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那就是即便自己做得再好,对于结果也总是如踢着竹篮打水。
痛定思痛下,皇马在2011-12赛季打出了创纪录的百分夺冠。更震撼的是,这个赛季的皇马足足打进了121个进球,C罗、伊瓜因、本泽马全都完成20+进球的数据,而C罗更是将单赛季的进球数刷到46个,与打进50个赛季进球的梅西共同奠定了绝代双骄的地位。
俱乐部创纪录夺冠,但伊瓜因在皇马的地位却在不断下降。
C罗用进球数据证明了自己的作用,也让皇马开启了以C罗为核心的战术打法。围绕如何最大限度发挥C罗的作用,伊瓜因、本泽马都必须为这种战术服务。在这过程中,我们很难去揣测当事人的心情,但我们不难发现,出现在比赛中的伊瓜因越来越少见到原本风度翩翩的儒雅气质,而和C罗同期来到伯纳乌的本泽马,却能平静的接受每一次出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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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在队内的地位如何,一直在2013年贝尔的加盟之前,伊瓜因都是皇马战术体系里的重要一员。
2012-12赛季,皇马再次被巴萨以碾压的姿态死死锁定在联赛第二。在欧冠赛场,又一次无缘决赛,也让皇马心有不甘。引援,这个皇马习惯性的应对套路,在2013年重新打开了重磅转会的大门。贝尔,这位当时的英超最佳球员,以破记录的身价登临伯纳乌,成为世界足坛首位身价破亿的球员。
贝尔的到来宣告皇马重新打造主力框架,但对于那时的伊瓜因来说,其实还远未到一定要离开的程度。毕竟,无论如何,他的出场顺位并不比本泽马低,哪怕无法有稳定的首发机会,他也是皇马队内最重要的替补球员。
只是,伊瓜因迅速的在2013年夏天选择离开。在伊瓜因离开一个月后,贝尔加盟皇马,和C罗、本泽马构成的BBC组成正式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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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当伊瓜因回首2013年夏天,或许还会为这样的命定时刻感到心惊肉跳。
2013年夏天之前,他是皇马的希望之星,是阿根廷的射手传承。与之相比,本泽马甚至被吐槽为“猫”。穆里尼奥那句经典的猫狗论如是说,“当你去打猎时,肯定要带一条猎狗,而不是一只猫,但如果狗不在,你只能带着猫。”
而奇怪的是,从2013年开始,哪怕伊瓜因一如既往的打进一个进球,再打进一个进球,但围绕在他身边的境遇,却是每况愈下的感觉。而与此同时,本泽马虽然屡屡出现进球荒,个人形象更是因为“勒索们”而一落千丈,却能一路跟随皇马把欧冠冠军拿到手软,并一发不可收拾,直至重回国家队,以及登临金球奖的荣耀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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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泽马在2015年因为众所周知“勒索门”事件,被法国国家队开除。
当时,法国政界高层直接表态要求国家队开除本泽马,原因很简单,作为公众人员,本泽马面临勒索队友的指控,这让人联想起多年前他和队友一起招妓的往事。
让人深思的是,虽然遭受被逐出国家队这样的变故,但本泽马似乎很平和的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回到伯纳乌的本泽马,依然安安稳稳的做着C罗和贝尔身边的“僚机”。与此同时,在齐达内手下开始打磨成型的新型战舰,逐渐在欧洲赛场爆发惊人的战斗力。
皇马欧冠三连冠的伟业便是从2015-16赛季开始,没错,就是从本泽马无缘国家队的这个时间节点开始。在本泽马伴随皇马开启盛世的过程中,人们对他的看法也在改变,愈发安静的本泽马在球场上兢兢业业的为全队胜利努力,在球场外的声音愈发稀少,乃至媒体越来越少捕捉到关于本泽马的生活细节。
一个愈发沉默的人,在沉默的缔造者一次又一次冠军的成功,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洗心革面或是韬光养晦的气质。
一直到2018年C罗离开皇马前,本泽马已经成为C罗的高效搭档和皇马的老资格。这是从2013年到2018年的五年,这是本泽马从青涩到迷茫再到老成的五年,但这却也是伊瓜因从希望到彷徨再到挣扎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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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马之后,伊瓜因先是在那不勒斯效力三年,之后又在2016年7月转投尤文图斯,一直到C罗于2018年夏天离开皇马前往尤文。伊瓜因在意甲的这五年,虽然进球率比在皇马时还要高,但在那不勒斯,球队的实力决定了成就的上限,而在尤文图斯,引进C罗的同时送走伊瓜因,已经足够说明这支球队对于伊瓜因的态度。
是的,这五年的伊瓜因将自己塑造成了真正了九号,却也让自己成为足坛上的漂泊者。在那不勒斯的三年也曾赢得球迷对他的热爱,但转投尤文图斯则彻底葬送了时间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往后的日子,更多的球迷欣赏的只是伊瓜因的球队,却很少有人会去怀念他在某家俱乐部的日子。
这种人设与本泽马有本质的区别,漫长岁月让本泽马从猫狗论的“猫”,变成了皇马队内的领袖,漫长岁月却让伊瓜因从翩翩风度的少年将军,变成了长安道上的名利客。这种人设的变化或许不会影响到伊瓜因的实力,但却真真确确的影响到伊瓜因的人生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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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脚在2014年世界杯决赛上的射门,成为伊瓜因职业生涯里迈不过的坎。
很多人都会说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射门失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可否认,当事人伊瓜因从那时候起,出现在球场上的样子总是显得满腔怒火。
当伊瓜因终于决定退役,他又一次提到了自己的这次失误,“人们对我很不公,我的职业生涯打进几百个进球,但人们总是提及我的一次失误。”
细细想来,这不就是坏人做一次好事,往往就能得到人们的赞扬,而好人只要做一次坏事,就有身败名裂的惨烈?!
巴西世界杯决赛的失利,是伊瓜因无法挽回的错过,直到他退役,这也成了他无法弥补的遗憾。而从那时起,出现在转播镜头的伊瓜因,时常显得暴躁、愤怒、歇斯底里。
他会对着裁判怒目金刚,会在进球之后疯狂庆祝,会一次又一次的用手捂住耳朵,想要听到来自看台上对自己的呼声。而事实上,越是如此,越是暴露着他的快乐,永远停在了2014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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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伊瓜因是不快乐的。
这种不快乐在他宣布退出阿根廷国家队时,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时他说,“我认为我在阿根廷国家队的旅程结束了,以后我会以旁观者的身份关注国家队的比赛,我想这会让很多人感到高兴。”
自己决定退出国家队,考虑的却是很多人会对自己的这一决定感到高兴,个中原因,无外乎是觉得别人对自己感到厌恶。
一个巨星对待自己是如此糟糕的看法,不得不说是一种命运的嘲讽。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在巴西世界杯之后,伊瓜因俨然成了国家罪人,尤其是在阿根廷多年来一次又一次折戟于大赛决赛的当下。一直到去年,当梅西举起美洲杯的那一刻,压在伊瓜因身上的千斤石,或许才缓缓卸下。但多年来的压抑,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够解脱。
对于退役后的打算,伊瓜因表示自己准备离开足球圈,去做心理咨询方面的工作。这样的选择,联想到他的职业生涯,又不免让人心生悲悯。作为镜像,在经历2015年被国家队放逐之后,拥有俱乐部支持的本泽马,却踏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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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C罗在2018年离开伯纳乌,加之贝尔愈发沉迷于自己的高尔夫小世界,无论是竞技水平上,还是球队形象上,本泽马重新被推上前台,被获得了不亚于场上领袖的更衣室地位。
而常年处于僚机状态的本泽马,在拥有更多开炮权之后也展现出自己当年被誉为“罗纳尔多”的天赋。与此同时,随着梅罗时代渐行渐远,世界足坛再次百花齐放,带领皇马又一次来到欧洲之巅的本泽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足坛新时代的敲钟人:他或许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梅罗这样的传奇,但他在当下已经是足坛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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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泽马和伊瓜因出生在同一年同一月,结果在同一天分别经历了荣获金球奖与泪别绿茵场。
观察他们曾经交汇的起点,与随后截然不同的人生境遇,除了感叹造化弄人之外,也不得不为本泽马在逆境之下的隐忍和坚持感到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