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改变就在转瞬之间：球员会，我们也一样。

因为又一次毫无理由且毫无必要的提前离场，C罗站上了风口浪尖。然后，风波似乎渐渐消散，C罗回归球队首发并且带上队长袖标，但不久后却再次在球队绝杀取胜后凭借一段足球史上可能空前绝后的采访登上头条，抢走了所有关注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传闻中他的迷弟，刚刚打进英超处子球完成绝杀的加纳乔。

纷纷扰扰中，所谓“人迷”与“队迷”之争逐渐偏离足球的主题，一些言论让发言者看起来仿佛从未看过足球。而我在写这一篇内容之前，翻出了一年多前写过的一段文字：2021年8月的时候，我确实对他的回归有着很大的憧憬和期待。没想到，一年后满腔热望最终成了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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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掩饰我曾喜爱C罗。

作为一个年轻一些的球迷，我必须诚实地说，小小罗从最初就定义了我对超级球星的一切想象。我刚开始看球的时候，正是C罗在09年离开曼联前的最后几个赛季大杀四方。甚至，我可以大方的承认，自己成为曼联球迷也与C罗不无关系。

所以，当C罗在传闻中的曼彻斯特急转弯并且最终回归曼联时，我对球队和他的再聚首拥有着无比美好的期待。

一年多前写下那篇关于C罗的文字时，我在中文球迷圈里的角色还是“梅黑罗蜜”——尤其是在2018年时，我曾对金球奖曾表达过一些个人的观点，让我在这个不得不“被”选边站的互联网讨论中，成为了站在C罗这边的人。

但这个身不由己的选边，最终转变也发生得也猝不及防：如今我好像又成为了罗蜜眼里几个“无脑黑子”之一。

不过近半年来，我确实跟不少曼联球迷朋友交流过对于C罗的看法，发现我们对他的态度变化大致都很相似——我们可能在很多老球迷面前都显得年轻了一些，但却也实实在在地代表了如今可能很大一部分曼联球迷的看法：

C罗在曼联最巅峰的那几年里，我们大多能算是他的人迷，就像大部分当时的曼联球迷一样，张嘴便会唱Viva Ronaldo。而当他意料之中的去到皇马后，很多球迷就算理解也免不了失望，而且这些失望在一次次传出回归的绯闻却一次次落空的时候不断加深。

C罗的巅峰确实是历史级的。无论你现在有多讨厌他，都必须承认这一点。很多曼联球迷对C罗的感情可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但如果要说不承认他的能力，又显然不是发自肺腑。

所以，当关于C罗的转会传闻一日之内从转会曼城变成回归曼联的时候，至少我身边绝大部分的曼联球迷都是兴奋的。

竞技体育的世界里，人们总是期待着看到一个有始有终的圆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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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热爱C罗，而我大胆地将这些人的“热爱”分为两类。

先聊聊第一类。

从成就上来看，C罗毫无疑问是一个历史级的球星；但在场外，C罗作为一名足球运动员的影响力也是划时代的。

之前，某足球App上有过一段有趣的讨论，关于C罗是不是“历史上最有名的葡萄牙人”：如果说要讨论伟大，麦哲伦和达·伽玛这些大家熟悉的航海家肯定榜上有名，还有葡萄牙王国历史上的著名君主若昂二世和阿方索一世也一定位居前列。

但如果说有名，那么在互联网时代的加持下，C罗的全球影响力很有可能确实可以竞争“历史上最有名的葡萄牙人”——前面提到的两位航海家，国外不少历史与地理教育水平欠佳的地区，估计确实少有人知；而那两位君主，恐怕就连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们也不一定能认识。

C罗则不同。

互联网不仅让C罗成为了跨时代的“名人”，也让他塑造形象的方式产生了根本的变化。

C罗可能是第一个属于互联网时代的足球巨星。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塑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形象，并且通过社交平台和各类媒体的采访、运营和包装，不断将这个形象深化。

从最初刚刚登陆曼联时的花哨少年，到球队领袖、欧冠之王，C罗个人的奋斗确实不可或缺，但在形成一个越来越鲜明的个人形象的过程中，互联网时代的助力更是功不可没。那些关于自律、坚毅和对胜利渴求的故事，都只有在互联网时代才会被如此多人看见。

所以，第一类人的热爱，大致可以认为是对C罗建构出的这个形象的热爱。这样一个挑战世界的少年，确实是一个极其吸引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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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聊聊第二类。我们对一支球队或是一个球员的情感，究竟来自于哪里？

大部分球迷，尤其是欧洲俱乐部的球迷，热爱一家俱乐部基本都是因为好成绩——坦率地说，我也是这样，毕竟谁会爱一支千里之外、与自己毫无关系、还总是输球的球队呢？

但之后呢？没有一支球队会长盛不衰地永远拿冠军，那在没有冠军的日子里，我们对一支千里之外的球队的热爱，也会慢慢沉淀下来。而其中，最吸引人的恐怕是“成长”。年轻人一步步从毛头小子长成一个强大的主角，是哪怕最烂俗的武侠剧里都会使用的套路。而足球自然也不例外。

赛季前，cbvivi老师曾说，成为阿森纳球迷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我感觉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意思——他当时没想到的，可能是阿森纳在这个赛季就成为了冠军竞争者。

所以，如果站在当下去看，可能两年前的2020-21赛季也是一个很好的“成为阿森纳球迷”的时机：那是萨卡和史密斯·罗都开始成为常规轮换球员，马丁内利开始逐渐获得机会，而厄德高也即将加入的一个赛季。

养成类游戏为什么吸引人？原因就在于此。

所以，这么多曼彻斯特本地的曼联球迷似乎永远热爱C罗，永远可以原谅C罗。他们热爱过的年轻球员名单上，应该还有朱塞佩·罗西和迭戈·弗兰的名字，当然也会有马切达、维尔贝克、詹姆斯·威尔逊和威尔·基恩。

从小见证一个人的成长，是建立起热爱的最好方式。而这第二类人的热爱，大致也可以认为是对曾经见证过成长的那个C罗的深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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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两种热爱都已经几乎崩塌。

当第一种热爱的球迷发现精心建构起来的形象抵不过对所谓尊重的病态渴求，当第二种热爱的球迷发现自己亲眼目睹着成长的少年对球队所有的热爱都停留在了炮轰采访的说辞里的时候，这样的热爱又能维系多久呢？

C罗确实有值得可怜之处。离开皇马后的金球奖争议让他争夺历史第一人的脚步看起来无法再前进，固然影响了他的心态。家中爱子夭折的意外，也让C罗在球场外多了一份无法放下的牵挂。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把球队利益抛在一边，偏执地要求所有人满足他的理由。足球毕竟还是一项属于社群的团队运动。

一直以来，公众人物总会把“体面”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但当C罗说出“从来没有听说过朗尼克”的时候，当他在曼联获胜后提前退场或者爆出重磅采访炸弹的时候，体面二字荡然无存。20年职业生涯积攒下来的声望，就这样被几乎消耗殆尽。

场上的运动机能退化是正常的生理规律。踢球方式的转变、对队友的依赖，这一切对于一个真正“看C罗踢球长大”的人来说都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但在场下的种种，才是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事故”。

我其实完全无法理解，一个要踢世界杯且志在冲冠的37岁老将，会放弃季前训练并且任由经纪人四处拈花惹草寻求转会。更不用提的是，两次提前退场，完全越过了现代足球对一个职业球员要求的底线。

酝酿一段热爱要很久很久，而且这样的热爱或许还能经受住上赛季这样灾难的考验。但毁掉一段热爱，只用从7月到现在的短短4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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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文字我从构思到落笔花了很久很久，因为我确实从未面对过这样的艰难情境。要承认一个曾经热爱过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情感，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在最初的一稿里，我写过这样一句话：

「在足球这项运动中，我几乎从来没有厌恶过哪个球员，但热爱一个球员也同样很难，需要很多很多的共同回忆才能支撑起来一份热爱。」

「37岁的C罗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太多让人热爱的理由，还把过往的热爱几乎挥霍一空，但他依旧还有机会创造新的回忆，来重新给人一个热爱的理由。」

可惜的是，在这一次的专访结束后，他似乎已经注定不会继续在曼联书写新的故事了。如果这段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那实在是一段令人遗憾的痛苦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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